京师

  朱慈烺打开孙传庭的飞鸽传书,他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笑意。

  他知道历史已经改变,李自成张献忠之流根本成不了气候。

  如果他想尽快剿灭流寇,绝对不是太难的事情,但朱慈烺却有所选择。

  张献忠可以继续霍霍江南,而李自成却不能再放任他祸害陕西。

  因为陕西已经造成土改,为了西北百姓安宁,到覆灭李自成的时候了。

  秦兵都是新兵,天雄军也是去历练的新兵,伤亡肯定在所难免。

  但朱慈烺相信,经过血腥大战后,留下来的新兵都是精锐,也为灭建奴奠定基础。

  “胡宝,传旨给孙传庭,这次势必将李自成剿灭,各路总兵必须全力以赴,若发现有人胆敢保存实力让流寇脱逃,提头来见!”

  “遵旨!”

  胡宝急忙领旨,立即去格日孙传庭拟旨。m.book56.com

  朱慈烺放下战报,随后起身走到摆放辽南沙盘的地方。

  他目光在旅顺金州镇江复州等地扫视一遍,说道:

  “岳洋,曹变蛟郑森他们在辽南进展如何?”

  岳洋立即躬身施礼:

  “回禀陛下,按照您的旨意,曹变蛟兵分两路,两天前已经在镇江和旅顺登陆,岸边五十里之内麦田已经尽数焚毁。”

  朱慈烺满意点点头。

  大明关闭张家口和蒙古的通商,又一直在利用水师打击建奴和朝鲜码头出现的商船和刚下水的战船,几乎断绝了建奴对外所有商贸。

  建奴和蒙古如今日子很不好过,粮食食盐都不够吃,棉布生铁等都非常短缺,这是朱慈烺非常希望看到的结果。

  已经七月份了,再过半个月就到建奴春小麦收成季节,为了让建奴继续饿肚子,朱慈烺准备让他们雪上加霜。

  塘沽造船厂已经建造出五艘大型风帆战舰和八艘中型风帆战舰。

  新型战舰全部装备到郑森舰队之中,此时郑森麾下大小战舰已经达到五十多艘。

  当然大部分是郑芝龙支援的中小型风帆战舰,其中还有可以手摇的蜈蚣船。

  为了打造大明无敌舰队,黄蜚和施琅也被朱慈烺抽调到郑森麾下任副手。

  皮岛沈世魁还有大小近百艘战船商船,登莱总兵金日观也有近百艘战船。

  由于朝鲜水师战船全部被击毁,建奴已经没有一艘像样的战舰。

  沈世魁金日观郑森三支舰队,完全可以肆无忌惮霍霍辽东建奴,建奴对此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前些日子,他命令两万虎豹骑兵分三路,在沈世魁金日观和郑森配合下进攻镇江,旅顺,金州等城堡。

  如今战法和以往也有所不同,攻城时直接用上高爆炸药,轻松攻破镇江,旅顺,金州等城,城中建奴尽数被杀。

  七月天气本就炎热,金黄麦田碰到一点火星立即会燃起大火,随着明军火把一个接一个扔到麦田中,麦田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风借火势,火借风力,辽南地区到处都是燃烧的麦田和冲天的滚滚浓烟……

  “可惜啊……”

  看到即将收割的小麦就这样被烧掉,曹变蛟心中很是不舍。

  可他很清楚明军不能坐等小麦成熟去收割,那样建奴肯定全军出动抢粮。

  辽南如此大面积,明军哪有那么多兵力看守,到时万一被击败,不但损兵折将,还会拱手将粮食送给建奴,为了不让建奴得到辽南粮食唯有毁掉。

  登陆第五天,辽南沿海一百公里内麦田,几乎被明军三路大军全部点燃。

  前来救火的建奴被明军守株待兔打的全军覆没,满蒙汉八旗至少有五千多人被诛杀。

  得到战报,皇太极气的又吐几口老血,立即派济尔哈朗率领两万大军来袭。

  曹变蛟迅速命令明军撤回海边,岸边数百门火炮对着建奴一阵猛轰,让建奴接受舰炮的猛烈洗礼。

  看到建奴主力被轰的伤亡惨重,曹变蛟立即率领虎豹骑冲杀上去,惊慌失措的建奴被杀的尸横遍野,济尔哈朗狼狈撤走……

  知道大清没有水师吃亏,皇太极并未怪罪大败而回的济尔哈朗,只能命令建奴回撤三百里稳固防守,等冬季海面结冰再反攻。

  其实皇太极也在等大清火枪兵练成,一旦火器兵练成,他要让大明血债血偿。

  曹变蛟他们本来是骚扰战,在焚毁大量麦田后,决定返回京师,郑森也要返回登莱继续训练水师。

  沈世魁,金日观,黄蜚三人率领麾下共两万多人暂守金州,镇江,旅顺等城堡。

  陕西文县

  洪承畴返回军营,立即召集总兵们开会。

  很快总兵们齐聚中军大帐,只有受伤的高杰未到。

  高杰脸上被李来亨射一箭并不致命,可是却因此毁容了。

  洪承畴进入中军大帐,众总兵副将立即躬身抱拳:

  “见过督师大人!”

  洪承畴一摆手:

  “诸位将军免礼!”

  “本督和孙督,忠贞侯秦夫人都认为今夜流寇会突围,决定设置四道伏击圈,吾等骑兵居多守第一道,力争把流寇骑兵消耗掉。

  另外,新皇已经飞鸽传书,命令吾等必须死战,若有人胆敢存私心放走流寇或者保存实力,新皇命令,杀无赦!”

  贺人龙老脸有些发烧,洪承畴的意思很明显,主要针对他们今日战流寇不力,不但高杰受伤,还主动给流贼让路。

  贺人龙知道今日必须表态,他上前拱手道:

  “督帅放心,贺人龙一定尽全力。”

  在贺人龙之后,左光先,尤世威尤世禄,祖大弼,刘成虎等总兵纷纷上前拱手:

  “督帅尽可放心,末将死战!”

  洪承畴看看这些总兵们,别看他们说的好听,到战场上谁都不敢保证会不会第一個溃逃败。

  几乎在同时,孙传庭等人也在研究如何布阵防御。

  半个时辰经过商量,最后孙传庭秦良玉等人决定如下。

  两万天雄军兵分三路继续看守三个出口,以防溃散流寇逃掉。

  秦兵扼守第二道防线,白杆兵防守第三道防线。

  即使战至最后一人,决不能让流寇突破官兵四道封锁线。

  天色渐渐暗下来,山上不时响起受伤流寇的叫痛声。

  闯王李自成的帐篷已经损失完,老营就设在山头上的小树林里。

  落叶满地,还有一些乱石可以坐人,流寇大小头目东倒西歪坐在石头上。

  明月徘徊林梢,地上树影婆娑,刘宗敏和几位重要将领都已到齐。

  战场上牵回来许多匹受伤的战马,李自成命令分给各营宰了吃。

  吃马肉既可以把干粮节省,在缺水的情况下也比吃干粮容易下咽。

  闯王还没回来,大家已经在谈论着今晚如何突围的事,刘芳亮和李过争着要打前锋。

  二人正在争间,李自成走进来了,他四下看看随后坐在刘宗敏身边道:

  “兄弟们,今晚必须突围,不能再耗下去,不然肯定会被困死在此地,你们认为该如何突围?”

  袁宗第看看大伙道:

  “不如我们来个假投降,一旦战斗打响,立即里应外合趁机突围而去……”

  “假降?”

  李过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无论真假都如此,他宁愿战死也不投降。

  袁宗第:

  “要是能骗过一时,让咱们脱离包围,未尝不可试试。怕的是洪承畴和孙传庭不会上当。”

  李过微微一笑:

  “洪承畴和孙传庭都不是陈奇瑜,想骗住他们谈何容易。

  咱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能突围就突围,万一出不去,跟他们拼到底。”

  “纵然战死,浩气长存,让后世说起来也不丢人。

  还可给世人树一个宁死不屈的榜样,虽死犹生。”

  袁宗第连连点头:

  “好!补之!还是你说得对!我袁宗第从造反那天起就没打算在床上善终。

  咱们活是好汉,死是英雄,要投降还不如头朝下走路!”www.book56.com

  李过继续道:

  “何况咱们总会冲出去一些人。只要‘闯’字大旗不倒,就有重振旗鼓的日子,死不足惜!”

  刘宗敏突然大声道:

  “补之说得对。还是我的主张干脆,晚上立刻向官军进攻,杀开一条血路出去!”

  李自成像往常议事一样,他自己不急着发表意见,只是先听大家说话。

  由于激战一天没有任何结果,加上损兵折将,多数将士已经不想去四川了。

  他们反而建议奔往商洛山中,实在不行他们就奔往汉中一带。

  提出这个主张的人们不仅想着商洛山一带人地熟悉,也认为贺人龙的人马在东北角,容易杀开一条血路。

  但是也有人主张从东南角杀出,然后转往西南。提出这个主张的是李过和田见秀。

  他们认为今日上午在大战中已经把祖大弼杀得丢盔抛甲。

  而贺人龙的队伍除了高杰受伤,基本全师无损。

  两派主张都不坚持自己的意见,都要闯王决定。

  目前的情况下,没有真正安全的计策,谁也不敢强作主张。

  几乎所有人都不提秦兵,天雄军和白杆兵,显然没有人愿意和那三支军队作战。

  回师向东南,奔往商洛山中,本是高一功昨天提出的,大家都没有听。

  现在都不提继续向西南突围进入川北,显然认为高一功开始提建议最好。

  但是弄到目前局面,李自成不免暗暗地后悔,他对官军的兵力严重估计不足,采取了错误方略。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麾下态度,遭到这样惨败没有人说一句抱怨的话。

  刘宗敏见大家的意见都说出来了,闯王仍然低着头不做声,便提醒他:

  “闯王,时候不早,该决定了,你看从哪里突围妥当?”

  李自成抬起头看看麾下众将,微微一笑道:

  “兄弟们说的都对,只能从贺人龙和左光先的阵地上杀出去,别的没有路可走。

  可是洪承畴和孙传庭不是草包,咱们能想到的他们也会想到。

  额想他们一定会料到咱们会从东南或东北选择一路杀出,事先配置重兵等待我们。”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继续在心中盘算。

  大家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心上都有些沉重。

  李自成想着最好的办法是分兵两路突围,使敌人不能够专力追赶。

  但看见目前精兵无多,又怕分两路兵力更弱。他正迟疑不决,贺金龙匆匆来报:

  “禀闯王,我去察看敌情,看见西南和东南两处敌人调动很忙,好像有什么诡计。”

  李自成点点头,但一时没有说话。

  刘宗敏冷哼一声:

  “果然不出闯王所料!可是尽管如此,咱们也非从东南杀出不可。

  不如趁他们正在调动,立足未稳立即突围。闯王传令立刻下令杀出去。”

  郝摇旗立即说道:

  “捷轩说得对,要趁他们立脚未稳,冲杀出去。咱们决定走东南去南原……”

  “且慢!”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众人急忙询声看去,发现是夫人高桂英快步走来。

  “今晚突围,不比寻常。大家不管精兵和老弱一起从一处突围,万一冲不出去,岂不要全盘输光?请闯王同大家三思!”

  刘宗敏看看高桂英:

  “虽然分路突围最为上策,可是我军人少,分兵后阵容更加薄弱,不知夫人有何高见?”

  高桂英毫不犹豫道:

  “虽然人少,必须分作两路,不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第一队,以一功的中军为主,加上明远的后军,精兵还有两千多人,还有孩儿兵和老营的护卫。

  可以作战的约有三千人之众,保老营眷属先向东南杀出。

  官军必以为闯王从此突围,都来追赶,然后第二队出发,向西南冲出。

  第二队由前军、左军、右军和闯王的标营组成,全是精兵,约有五千人样子。

  古人说,一人拼命,万人莫敌,何况你们所带的全是精兵,又是轻骑,毫无拖累,突围定能成功。”

  众人对高桂英越来越佩服,在关键时候她比李自成还要冷静。

  李过急忙问道:

  “婶子,既然如此,你打算跟那支队伍?”

  “当然跟一功,我一直和家眷孩儿兵在一起,这次也不例外!”

  李过连连摇头:

  “不行,绝对不行,婶子是官军悬重赏要捉到的人,万一落入敌手……”

  刘宗敏也摇摇头:

  “算了,绝不能分兵,太危险了……”

  高桂英却非常固执:

  “必须分作两路!打仗本来没有万全,如今最要紧的是你们保闯王平安出去。

  只要有闯王在,这个大旗就倒不了,纵然全军覆没,也还有重振旗鼓的指望。

  只有分作两队,一则迷惑官军,二则伱们没有拖累,才可以十拿九稳地杀开一条血路。

  为着迷惑官军,大旗跟随着我一起走,把官军引到我突围的这条路上……”

  李过坚决反对:

  “不行,我不同意,这样等于把婶子送进虎口!”

  高桂英俏脸一沉道:

  “只要将士们上下一心奋勇杀敌,总会杀开一条血路冲出。

  万一我们冲不出去,只要有闯王在,重振起义大业不难。

  高闯王留下的众多义军,现在只剩咱们这一股人马了。

  舍掉我十条性命不足惜,只要能保住闯王突围成功!”

  众将默默相视,没人说话。他们都觉得夫人的意见很有道理。

  但又很担心夫人同老营家眷冲不出去,她们落到官兵手里还有好?

  郝摇旗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

  “第一队既要保护老弱,又要引诱官军,决不可让嫂子率领!

  这担子让我郝摇旗担了,一功同明远全都保护闯王和嫂子,再拨几个偏将给我。

  我打着闯王大旗,保护老弱,从东南先杀出去,保管成功。

  万一杀不出去,我也会拖住官军不放,叫龟儿子们没法追赶你们,还得叫他们血流成河!”

  郝摇旗话音未落,李过,刘宗敏,刘芳亮,袁宗第等人纷纷起身请战。

  高桂英见状有些恼火,她斩钉截铁的说道:

  “快些,事不宜迟,不要再争执了,只要闯王同你们能突围出去,就能够号召义军,报仇雪恨,拯救黎民百姓。

  摇旗还是应该跟随闯王一路。只要有一功和明远们随我一道,准能杀开一条血路。”

  当几位大将争执的时候,李自成已经考虑停当,认为采纳夫人的分兵办法比较妥当。

  高桂英的话音未落,李自成立刻说道:

  “我已经想好了,决定分作两路。众将听令!”

  众将一齐起立,听闯王发令。

  李自成命令第一队由高桂英率领,刘芳亮开路,高一功居中,率领中军与孩儿兵余部保护老营。

  袁宗第从前军分出来,率领一千百个较强的将士断后。

  这一路从东南角杀出之后,转往商洛山中与第二队会合。

  第二队由他同刘宗敏居中指挥,李过与郝摇旗在前开路,田见秀断后,从西南角杀出,转往商洛山中。

  至于‘闯’字大旗,突围时不用打,卷起来随我一道,这事不必争,今夜突围出去。

  假若咱们的人马给打得五零四散,那就各自找地方潜藏起来,然后想办法互通声气。

  打仗的事情是没有准儿的,也不能不往最坏的地方想。

  万一我不幸在突围的时候阵亡,你们就推捷轩做新闯王。

  万一捷轩也不幸阵亡,你们就另外推举一个闯王,闯字大旗绝不能倒。

  就这样决定了,你们都去睡一会,四个时辰后开始突围!”

  “喏……”

  众人离去,他们夫妇身边除几个男女亲兵外,只有双喜和张鼐这两员小将跟着。

  李自成叹口气,望着高桂英:

  “老营跟着你一起突围,你肩上的担子不轻,一功同明远都太年轻,勇则有余,谋则不足,老袁更是个火爆性子。

  第一队能不能冲杀出去,就要靠你自己的胆气和智谋了,平日你没有离开过我,从今晚出发之后,你的身边就再也没有一个李自成。”

  高桂英正要说话,忽然听见树林里有两声凄惨的叫喊:

  “夫人救命!夫人救命!”

  随即有三四个妇女披头散发地跑了过来。

  “发生何事?”

  “夫人快救命,将士们要先杀自己的老婆孩子哩!”

  高桂英还没有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只见郝摇旗的女人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从另一个方向逃了过来。

  而郝摇旗手持宝剑紧追不舍,很快追到面前,举起剑就要往下砍。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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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