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玄悲大师。”
“见过方丈……”
当玄悲带着僧人走进大殿,殿中的各宗代表,齐齐站了起来。
一时间,宽敞的大殿内,到处都是阿弥陀佛之声。
寒暄片刻后,众僧分主宾一一落座。
“诸位,老衲依然还是先前的态度。”
“北方草原蠢蠢欲动,中原大地流民四起,而朝廷却依旧躲在江南温柔乡,歌舞升平。”www.book56.com
“此等景象,分明就是王朝末世之兆。”
“我佛门在上一个王朝轮回之期,错失了先机,难道诸位还想像百多年前那样,因为各自的私心,又一次错失我佛门大兴的机会吗?”
方丈玄悲率先开口,言辞烈烈,目光灼灼。
这位佛门高僧,竟一开口就是天下大势,丝毫看不出出家人的影子。
“放下各自私心,先把先机占了再说。”
“否则,等道门、魔门出手,悔之晚矣。”
玄悲目视众人,语气中有些恨铁不成钢。
在场的虽都是四宗代表。
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拥有长远眼光。
有人目光短浅,只知眼前利益,如那北境密宗代表。
有人见识虽不错,但一股子小家子气,这是南海佛宗代表。
也有人,格局、眼光都不错,却私心太重,势还未成,就想着争权夺利,说的就是你,中原佛门正统领袖嵩山少林代表。
玄悲很心累。
他也有私心,只是相比起改朝换代,扶持佛门代言人上位,这点私心完全可以压下不提。
可惜,其他三宗之人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佛门四大宗,看似是佛道势力。
但其实……代表的都是地方利益。
就比如,普贤宗代表的是大楚西南部,云贵川广的利益。
密宗代表的是北境草原各部。
南海佛宗,是南海诸国的代表。
而嵩山少林,则象征着中原大地的利益群体。
他们不单单只是佛门,还掺杂着地方士绅、豪强等群体的利益诉求。
否则真以为,区区一群念阿弥陀佛的家伙,每每到了天下大乱时,总能活跃在各路诸侯身边么?
如今大楚乱象渐生,隐有王朝末世之兆。
但凡有识之士,都能看出这一点。
佛门自然也急了。
以往每次改朝换代,佛门可没少押宝。
只不过,以前的佛门喜欢分散押宝,每一个诸侯他们都会去适当扶持。
这么做好处很明显,不管笑到最后的赢家是谁,佛门总能瓜分到一些利益。
但,弊端也很明显。
诸侯们不是傻子,佛门玩得多方投资那一套,不就是跟世家一样么?
故而,新王朝成立后,佛门虽不会得到打压,但却也绝不会得到朝廷的扶持。
佛门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大兴”景象,始终没能出现。
现如今,末世乱象又一次出现。
似乎又到了将改朝换代的王朝轮回期了。
颇具眼光的玄悲,打算一改往昔佛门分散投资的策略,集佛门所有资源,扶持一个代言人上位,以收取最大的利益。
但可惜,他说服不了其他三宗代表。
商谈就此陷入了迟滞,一连半个月,都没能商议出什么结果。
……
金顶后山,有一菜园子。
园子内栽种着各色果蔬,生机盎然。
这是普贤宗自个经营的菜园子,专供宗内高层享用。
没错,别看普贤宗都是出家人。
但特权阶层依旧无处不在。
所谓的众生平等,不过是个笑话罢了。m.book56.com
事实上,哪来的众生平等?
连佛祖自己都做不到,更别说供奉祂的和尚们了。
管着菜园子的是个法号叫做广德的僧人。
他出家剃度,加入了普贤宗时,不过双十年华,如今十多年过去了。
广德从一青涩小伙,变成了一个而立之年的中年僧人。
他在庙内的职务,也从最初的洒扫小沙弥,变成了掌管着一方菜园子的司菜僧。
司菜僧是个肥差。
不说有多少油水可捞。
而是……这毕竟是“领导”们的小菜仓。
他每天打交道的对象,都是宗内的高层们,时间一长能不在高层面前留下印象么?
更别说,广德一向兢兢业业,把菜园子管得十分出色。
以至于如今,普贤宗内有点地位的僧人,都对广德赞不绝口。
“咯咯咯……”
面容憨厚的广德,端着一些五谷杂粮,打开鸡舍,倒了进去。
别误会,普贤宗僧人不吃鸡。
但因为一些历史原因,他们却不戒食鸡子,与中原的僧人不一样。
菜园子内养的这些鸡,自然是用来生鸡子,供给宗内高层们食用的。
喂完鸡后,广德擦了擦手,又打了捅水,开始浇灌地里长着的菜蔬。
这是他每天的活儿,不算轻松,却也谈不上繁重。
正自忙碌间。
忽听得园外有脚步声传来。
广德忙放下手中活,擦了擦手,迎了出去。
未及走出几步,便见到一五十上下的瘦小僧人走了进来。
“师叔。”
广德忙合十行礼。
来者是寺中高层,戒律堂首座玄苦。
别看这玄苦瘦瘦小小的,一副干瘦小老头的样子。
但此人,却是普贤宗众多僧人眼中的恐怖大魔王,人人闻之而色变的存在。
原因无他,玄苦心硬如铁,对待犯戒的僧人,从不手软。
以至于阖寺一众僧人,向来都对他敬而远之,从不敢亲近。
不过……这些人中不包括广德。
或许是因为广德长相憨厚,为人老实,以至于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又或许是因为每次玄苦想吃新鲜瓜果时,广德总能办得妥妥当当,给玄苦留下了好印象。
总之,玄苦这个无人敢亲近的老僧,和广德的关系倒是相当不错。
“师侄,可有新鲜瓜果?”
玄苦望向迎来的广德,不苟言笑的面庞上浮现出些许笑意,问道。
广德闻言,忙回道。
“有,有,早给师叔您准备好了。”
“师叔您稍等。”
说着,他便转身走入园内的小木屋中。
不一会,广德提着一木盒走了出来。
“师叔,这是小僧早上采摘的新鲜瓜果,里面有您最爱吃的红果。”
广德憨憨地说道,将木盒朝玄苦递了过去。
玄苦点点头,顺势接过木盒,但他的目光,却瞥向了广德的身后。
“师侄这边,怎有如此多鸟儿?”
这却是,玄苦看到前边空地上,落着不少鸟儿。
有麻雀,有鹧鸪……甚至还看到了一只鸽子。
广德面色不变,露出憨憨笑容,转过身瞥了一眼,道。
“小僧早先见这些鸟儿无食可寻,便拿着些杂粮喂了它们几次,却不曾这些鸟儿把小僧这里当成家了……”
说着,他迈步上前,连连挥手。
“去去去……”
挥手间,一众鸟儿振翅而飞,做了鸟兽散。
玄苦见状,摇了摇头,道。
“师侄有仁心,此乃善举,又何必驱赶?”
广德闻言,呐呐不言,只是憨笑。
但玄苦却似起了谈兴,不仅没走,反而还拉着广德说起话来。
“师侄啊,有仁心是好事,我辈释门子弟当时时牢记慈悲为怀。”
“可惜,有些人如今却不这么想……”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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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