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黎明。
在大雾里破晓，洒落大地，带来希望，又随之泯灭。
或是昨晚睡的较早，没等七点的闹钟响起，白泽就睁开了双眼。
翻身看了眼手机，六点不到。
已无睡意，白泽起床洗漱。
时间尚早，苏酥三女都还没醒。
顺带一提，白泽家只有两间卧室，好在苏酥房间的床比较大，以尹青曼的身材，睡起来也不显得拥挤。
到了卫生间，刚要拿起洗漱杯，视线掠过镜子，白泽兀然一怔。
他凑近了几分，头微动，头发随之摇晃。
那是一根如雨后春笋破土般的小黑刺。
是黑角。
它再一次变大，甚至突破了头发所能遮掩的范围。
白泽眉间一沉。
回忆圣诞狂欢，他曾一度杀死不计其数的红衣鬼，吸收了数不尽的诡异力量。
和吸收诡异力量有关？
猜测着，白泽深呼吸。
‘角越大，你就会越强。’
忽然，黑雾意识的声音在心底冒起。
“嗯？”
这道声音来的突兀，白泽下意识的皱起眉。
‘不用担心。’
或是为了打消白泽顾虑，这句话过后，黑雾意识便再度陷入沉寂，无论白泽如何呼唤，都不再现身。
把头发垫高了点，遮住黑角冒出的尖部，白泽开始洗漱。
约莫六点多，苏酥房间的门被推开，苏酥掩着唇瓣，打着哈欠出门。
“你醒啦。”
看到早起的白泽，苏酥怔了下，然后道，“稍等一会哦，我去给你弄吃的。”
“不着急。”白泽扬着笑。
“嗯嗯。”
虽然嘴上应声，但苏酥没有第一时间洗漱，而是前往厨房，做好了早餐，这才走进卫生间。
白泽刚吃完早餐，尹青曼就耸拉着眼皮，一幅没睡醒的模样，在对视间，和他道了声早，而后把自己丢进沙发里，闭目准备睡回笼觉。
“……”
那你起床干嘛？
瞥了眼趴在沙发上继续睡觉的尹青曼，白泽收回视线。
苏酥刚注意到尹青曼睡醒，正要问她早餐要吃点什么，就看见尹青曼又睡着了，只好打住。
安小兮是最后醒的。
她抱着枕头，大眼睛显着几分茫然，显然也是没太睡醒。
巡逻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了时间，白泽离开家。
下了楼，迎着大雾，白泽前往巡逻队。
冷清。
满目冷清。
不管是在前往巡逻队的路上，还是到了巡逻队大厅。
孤冷这两个字，像是刻在了巡逻队的每一个角落。
以往刚进大厅，就见到尹青曼的办公桌前空空荡荡，或是受氛围影响，昨日发生的，怒斩乔权、与尹胜别离、未知输赢的归来…一幕又一幕引人伤感的画面在脑海奔袭，白泽沉默。
自成为黄衣巡逻员那一刻起，白泽就知道，安稳的日子过不了多久。
但当真正破灭，此前的心理准备又是那样脆弱，远不能抵挡悲伤。
过了片刻，走廊尽头，又走进一道身影。
白泽即刻注目。
是宋嘉业。
他还活着。
唇角不住的勾起，两人对视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欣喜。
“我们都还活着。”宋嘉业在笑，手掌沉沉的，落在白泽的肩头。
“还活着。”
言语已经难以抒发白泽此刻的情绪。
大难残酷，结束之后能和朋友活着相见，何尝不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
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客套的话。
“孔不良死了。”
先前宋嘉业和孔不良的关系不错，虽然不知道当宋嘉业知道，孔不良死在苏酥手里，死在他所认识的人手里，会如何想，但此刻，白泽觉得有必要把孔不良的去向告诉他。
听着白泽的叙述，宋嘉业沉默了。
身在诡异，虽然孔不良一开始是聂川派来跟踪他，试图不变成黑衣巡逻员，便得知黑衣巡逻员守则的工具人，但总归和宋嘉业在诡异中相互依靠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他还是黑衣巡逻员那会，因为不敢回家，还是孔不良接纳了他。m.book56.com
孔不良死了。
因自己的疯狂而死。
宋嘉业虽然一时间难以接受，但也只止于难以接受。
这一切，都是孔不良自作自受。
他也相信白泽。
因为白泽如果想说假话，大可以孔不良被红衣鬼杀害为理由，捏造事实。
“谢谢了。”
宋嘉业声音沉沉的，在对白泽表示感谢。
他明明可以不告诉自己这些的。
没有怪白泽的意思，宋嘉业又谈起了在圣诞狂欢时，自己的经历。
不知道为什么，大批大批红衣鬼聚集在他家所在单元楼前，疯了似的要突破他，进入楼道。
好在宋嘉业都拦下了。
谈及危机解除，妻儿在自己的守护下都安然无恙，宋嘉业眼眸透露出淡淡的自豪。
白泽也浅述了自己的经历。
随着孟常的身影在走廊尽头出现，两人止住交谈。
“来吧。”
视线扫过白泽和宋嘉业，孟常走进办公室。
随着跟进，宋嘉业眼眸暗寞。
这次巡逻前分发南瓜糖，只有白泽、宋嘉业、孟常三人。
还是前天的时候，尹胜和赵屿也在他们身旁。
不过现在…
“如昨晚所说，我现在是新的巡逻队队长。”
孟常的这一番话，是对宋嘉业说的，他的目光也只落在宋嘉业的身上。
“之后，巡逻守则里的队长，都是我。”
孟常一字一顿，只是看着宋嘉业，但随着语句吐露，竟在空中荡起了波纹，传至宋嘉业耳边，令他怔神片刻。
“是，队长。”
下一刻，宋嘉业似是无神，似而有神，像是在喃喃，也像是在回应孟常。
白泽眼眸收缩间，只见孟常身周涌起淡淡金色光点，在宋嘉业那一声之后，又缓缓消失。
这是…在改变宋嘉业的认知？
意识到这，白泽眉角猛跳。
他忽然忆起，被尹胜接引为黄衣巡逻员的那个晚上。
当时的他明明极度抗拒遵循尹胜的话，不愿和他离开，但最终不知为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到了巡逻队。
队长能修改认知。
这是多么变态的能力。
白泽不禁一口吞咽。
或是察觉到白泽的异样，孟常以眼神传来暗示。www.book56.com
意思大抵是让他别出声。
“巡逻吧。”
发了南瓜糖，在孟常这一声过后，宋嘉业有了回应，转身离开。
目视宋嘉业在门后消失，孟常先是浅浅的松了口气，而后把视线落到白泽身上，带着些许凝重。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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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